chapter 8

“那么...然后呢？你有计划的吧？”头一次，伊万真真切切地看着王耀把他送的花抱进屋子，而且是一根根仔细地放进花瓶里，收拾好后这么回过头问他。

“嗯....希望小耀可以配合我。”

王耀挠了挠头发，走出家里，锁了房门，“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的话，我尽量。”

“那、那...！”伊万兴奋起来，“请小耀变成人类的样子吧！”

“诶？”王耀细看，伊万已经把光圈和翅膀藏了起来，外面罩着白色的长外套，和他一直戴着的手套和围巾，乍一看确实是人类的样子，没等王耀问出口，伊万就继续道：“是姐姐提起后我想到的，我和小耀以前都是人类不是吗，所以今天一天想要和小耀像普通的人类那样，当然，也是在人界约会。”

寻找共通点吗？王耀不禁腹诽——真是老把戏了。王耀撩了一把头发，褪去平日稍张扬的恶魔样子，角、翼、尾都消失，变成了一身白衬衫西装裤和一套黑色风衣，过肩的黑发也高高束在了脑后，俨然一副人类模样，还是颇俊俏的那种。伊万几乎要小声惊呼，眼前的人总是能惊艳到他。

随后，伊万带着他到了人界，从正午就开始并排步行在伦敦比较繁华的商业区，大街小巷，络绎不绝。“我们是在这座城市相遇的，所以也就没有走远。”伊万如此解释道，王耀则漫不经心的回应，但他已经默默被人界的各种事物吸引了。不论是人们的穿着、举止，街上的建筑、装饰、店铺，全都让他暗自吃惊。伊万约莫是看出了点什么，问：“小耀，很久没来过人界了吗？”

“嗯......”王耀沉了沉眼，“才千年，这个世界...还有人类....都变得太快了啊。”

伊万笑笑：“小耀真的这么觉得吗？”接着他随着王耀的脚步停下，“确实人类虚伪又善变，一点引诱就能堕落，一点救赎又能从善，但，人类依旧是很神奇的存在，他们之所以能够平衡于天堂和地狱之间，一定是因为他们拥有什么不变的事物吧。”

王耀轻哼，“你该不会是要说‘爱’吧。”

伊万只是又笑了笑，没有回答，而是带领王耀进了一间咖啡馆，轻车熟路地点了一壶红茶，并很热心地想要往里面加他心爱的草莓果酱。王耀没来得及阻止，便闷气另点了一份普洱，直到他们走出那家店时，伊万都一直耷拉着脑袋，一脸沮丧。王耀则嘲笑他：“怎么，一点饮食习惯的不同就这么垂头丧气的，还不尽早放弃了。”伊万没有过多的反驳，其实他更加沮丧的是没能在王耀闷头喝茶时搭一句话，明明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和机会了。

“你经常来人界？跟人类沟通时很熟络的样子嘛。”

“啊，因为...”伊万顿了顿，降低了点声音说：“因为...我总希望，多在人界徘徊...可以帮我想起那些......”

“想起？”

“小耀...有过吗？关于生前的记忆，突然想起或者是梦见过？”

“......谁知道呢”王耀叹了口气，“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，早就忘记了，那些没用的记忆......我还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......”

伊万变得更沮丧了，脚步也愈来愈慢，“小耀也觉得...我忘记比较好吗？”王耀回过头看着落下的伊万，不知作何回答，“或许是吧，或许那些记忆并不重要...但是，为什么！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一点点呢...我到底和其他的天使有什么不同！”

对上视线时，两人都沉默下来，“我....真的应该成为天使的吗？”

片刻，王耀转过身继续往前走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：“...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。”

“啊，等、等等...”伊万回过神，赶紧追了上去，轻轻牵住王耀，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他平时那副微笑，语气也轻快地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，拉着王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，“那边，接下来我们去那个公园。”

王耀也只是无奈地任他拉着，手上麂皮手套的触感难以忽视。不过是纵容他一天罢了，到了晚上分别时，再好好地说出永别就是了。

这个公园绿意盎然，还有一个美丽的湖畔，湖周围是一些茶餐厅或者卖零食小玩意吸引小孩儿的摊点，王耀心里不禁再次感概人类的创造力，和他记忆中的不同，难道人类真的放下了多年征战的执念，投身到和平安逸的生活里了？不然怎么会建造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。

“诶——才不奇怪呢，是小耀你有点跟不上时代罢了。”伊万和王耀一起坐在了可以看到湖岸的公园长椅上，看着一些小孩儿给湖面上的天鹅喂食。

“我用不着，而且，我那叫做传统...”

“不过，小耀这个样子我也很喜欢。”

“......”猝不及防的告白，虽然只是随意带过，也足够让王耀把要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了，“......甜言蜜语可是没有用的。”

“那，来点真正的糖衣炮弹怎么样？”

“啊？”

“小耀，稍等一会儿。”说着，伊万起身离开，不一会儿，带着一串粉红色的棉花糖回来了。

“这......”此时的王耀真不想暴露自己还停留在几百年以前对人界的认知程度，可他确实孤陋寡闻了，而且是对一种食物。

“好吃的东西~”

“...我知道！”王耀别扭地咬了一大口，入口即化的甜意着实一下子甜到了他心里，本着对美食的喜爱，他又乐滋滋地咬了好几口，然后发现了伊万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。“咳咳...你...你不吃吗？”

“诶，小耀要分给我吗？”伊万笑逐颜开，看着王耀渐露难色，便对王耀挥挥手，“唔，其实我是忘记了，等等啊，我再去买一个。”

王耀最后还是打消了叫住伊万的念头，不是他不愿意分享美味的糖分，只是脑子忽然划过“间接接吻”这种烂俗的念头，让他觉得有点排斥罢了。不过老老实实地边吃边等，到王耀把那根木签上的糖渣都舔干净了，伊万还没有回来。不自觉地有点焦躁，王耀正打算起身去找，却被一片阴影挡住了去路。王耀抬头，却是呆住了。

一只大大的熊猫站在他面前，不...玩具？玩偶？这是个比他高出两个头的超大熊猫，里面大概是有个人的，不过王耀没有想那么多，因为这个玩偶装已经可爱到让他扑通扑通地心跳了，甚至是两眼放光，脸颊上都兴奋地有点泛红。玩偶左手攥着一捆气球，它从中挑出一支红色的，递到王耀面前。

“给、给我的吗？”玩偶点了点头，一举一动都让王耀觉得可爱到不行，像是戳中他心里某个点一样。于是他偷偷四下张望...确认没有伊万的影子后，高兴地接过那个气球，道了谢。

接着，玩偶张开双臂，以示一个友好的拥抱，王耀想也没想就抱了上去，甚至想着今天这趟来得太值，回头还是谢谢伊万好了。几秒后，两边都不舍地松了手，下个瞬间，许多孩子涌了上来，用着欢快的童音喊着也要和熊猫先生抱抱或是嚷嚷着讨要气球，王耀便笑着往后退了几步，倒是留下熊猫先生对突然围过来的孩子们手足无措。满足地又看了几眼可爱的熊猫玩偶，王耀想着还是去找伊万好了，准备离开时，“熊猫”变得更加焦虑，手舞足蹈地却无法摆脱，终于在王耀走出去五六步时，从厚重的服装内部传出一声呼唤：“小耀！”手中的气球也下意识地放了开，全部向天空散去。

王耀愣了愣，回过头时，孩子们也愣住了，“玩偶说话了！”“啊，气球都飞走啦！”

“熊猫”绕过被气球吸引了注意力的孩子，气喘吁吁地跑到王耀面前，摘下了熊猫头套，露出伊万有些汗湿的、又好看光泽的浅色头发。伊万想说些什么，又什么都没说，毕竟想解释的，光是用看的也都明白了。

“小耀....抱歉，我只是...”

王耀撇撇嘴，气呼呼地扭头就走，耳根有点发热，“道个什么歉啊！”

“唔哇！等、等等...小耀！”伊万艰难地边脱玩偶装边追上去，心里不免埋怨某个金发恶魔所谓的“诀窍”。

“哥哥我大概知道你说的魅魔是谁了哦~那么哥哥教给你一个诀窍吧！那个人啊，对可爱的东西最没有抵抗力了，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，绝对可以出奇制胜哦~”——来自某个金发恶魔的低语。

没有相信就好了呢....大概。

【某个金发恶魔的助攻还不止这么一点点哦~

本来简简单单的约会好像被我给整啰嗦了....其实就是希望他们慢慢坦诚一些东西而已，耀的过去既复杂又不复杂(。)下节伊万需要渐渐明白，魅魔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。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我好兴奋啊啊啊！！！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