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  8

阿尔弗雷德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，心口跳得快而沉重，莫名的压迫感像块石头，堵在他胸口上让他呼吸困难。不知为何，他觉得害怕。

改变，伤心，愤怒，他害怕太多太多了，但是，他内心深处似乎更加害怕——亚瑟的遗忘。是的，只是两年，但不否认亚瑟会把“遗忘”、“幻觉”拿来当做对他突然消失的报复，或是，逃避。

如果...亚瑟忘了他....该怎么办呢......

不，我只是看一眼，只是看一眼就好，让我知道他现在很好，他没有我肯定也行的，我只想...在这段最后的时间里...看着他就好......

阿尔弗雷德到孤儿院时，已经是天边泛起了微光，世界都被照成一片灰白色，简直映射了他现在灰暗的心情——他找不到亚瑟了。

他几乎把孤儿院翻了个遍，他曾经的房间，教室，甚至是大树下，他都去看过了。想见面的心情变得焦躁不安，他又把那份刺眼的名单拿出来仔细查看，亚瑟的死亡地点确实是这里，至少他几天后一定会在这里才对啊。

这种搜寻一直持续到太阳冒出了半边天，直到他看见一名年轻的女教师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，拿着扫帚开始清理孤儿院前的道路。

阿尔弗雷德似乎没见过她，记忆里没有什么印象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有种让人熟悉的味道，而且她金色飘逸的双马尾和翠绿色的大眼睛，很像亚瑟，这让阿尔弗雷德更加着急起来。

干脆就找她问问好了。阿尔弗雷德落回孤儿院门前，再次变成了人类的样子，隔着孤儿院的铁栏门，拍打了几下，引起了罗莎的注意。

罗莎从迷迷糊糊里又清醒几分，她简直不相信这么一大早会有谁到孤儿院来，而且...还是个年轻的大男孩。

该不会是问路的吧，她嘀咕了一句，走到铁门前。

“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？”

阿尔弗雷德显然比她急多了，赶忙问：

“你好，我...我找亚瑟，亚瑟·柯克兰！他...他还在这里吗？”

罗莎的表情显得很意外，“你...是他什么人？”

“我是他朋友！两年，两年前我还来过一次！”

阿尔弗雷德以为这么说可以让这位年轻的小姐想起来什么，也好给他大开方便之门。只是没想到的是，罗莎一听，表情突然变得明显不悦，细眉微微皱在了一起。

“....他不在这里。”罗莎甩下这句话，再没好气地对着阿尔弗雷德，转身就走。

“等等！”阿尔弗雷德一下懵了，一手穿过铁门一把抓住罗莎的手腕，因为用力过猛，鼻子都撞上了铁栏杆。

“不...请，请等等！”看着罗莎更加难看的脸色，阿尔弗雷德赶紧改了口，但并不放手，生怕罗莎离开再也不肯吐露什么了。

罗莎转头看他这副诚恳的姿态，叹了口气，轻轻甩了甩手，示意阿尔弗雷德放手，让她慢慢说。

等到阿尔弗雷德犹豫着缓缓放手后，罗莎解释道：

“最近两年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多，没有地方住，亚瑟不想给院里增加负担，就搬出去了。”

“那...那你可以告诉我他现在住在哪里吗？”

“这....”罗莎扶着扫帚的小手微微揪紧，“这恐怕不行，先生。”

“拜托你了！我...我一直在找他！”

不说还好，这一说，罗莎刚刚压下去的一点怒气又冒了上来，拿起扫帚狠狠杵了一下地面。

“开什么玩笑！到底是谁找谁啊？！”

阿尔弗雷德居然被这人类的女孩子给吓了一跳，又花了好长时间去消化这句话。罗莎不愧也是地道的英国人，很快意识到自己发怒的行为并不淑女，只是气呼呼地哼了一声，硬是把火气给压了下去。

她瞪了一眼阿尔弗雷德，他清澈的蓝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伤心和愧疚，大概不是装出来的，罗莎想。大抵是对阿尔弗雷德可怜巴巴的样子，产生了女生独有的心软，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，轻轻说道：

“....他...很想你......”

就像触电，阿尔弗雷德低下去的脑袋一下抬了起来，眼里闪出一点星光来。他直直地盯着罗莎，渴求着从中再得知更多。

罗莎不好意思地撅撅嘴，小声地补充了一句：“他偶尔还会回到孤儿院看望和教书，如果你想见他...就等着吧......啊。”

阿尔弗雷德刚想道谢，就顺着罗莎眼前一亮的目光看过去，亚瑟，他的亚瑟，远远地拐过路前那个街角，正缓缓走过来。他穿得不算正式，但是很整齐干净，只是他微微颔首的样子似乎是还没注意到这门前的情况。

阿尔弗雷德迅速在两秒内消失了，一秒伸手从罗莎眼前抓走了一把光芒，一秒展开翅膀瞬间躲上了高高的大树树叶丛里。

亚瑟走到孤儿院门前时，看到罗莎呆呆地立在那里，目光无神，手里还拿着扫帚。有些僵硬的表情稍微变得温和，微笑着上前。

“这么巧啊罗莎，你特地出来给我开门吗？”

“啊...诶..诶！”罗莎一个激灵，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亚瑟。

“怎么？在发呆？”亚瑟关切地问。

“额...我...我刚才....好像在和谁说话......”罗莎有点出神地左看右看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“呵呵，还没睡醒吗？”

再这么神神叨叨下去更要被亚瑟取笑了，罗莎撇撇嘴，默默给亚瑟开了门。

“我可不像你，我可没法和小精灵说话。”罗莎下意识地回嘴。

亚瑟的笑容僵硬了一瞬，但是很快释然，接着边走边说：

“罗莎，我快十八岁了，不会再看见那些东西了。”

“...抱歉......”罗莎意识到这话不太合适，她应该是最不该嘲笑亚瑟“幻想”的人，他们可是好朋友啊。

“这没什么的，罗莎。成年后就看不见那些事物了，看来不是大人们的胡编乱造。”

两人一起走进了屋内，阿尔弗雷德站在树杈间，揉碎了手里闪闪发光的“记忆”。

【这节码下来我居然觉得特别虐..............罗莎妹子打酱油....】